[竹马] 浅海

        二宫再一次回到这个空气里弥漫着咸味的地方的时候,距离上一次到同一片海域已经过去很久了。他靠着相叶坐在甲板上,看着海水环抱着游艇,懒洋洋的晒着太阳。在这样的好天气里,浅海的水透彻得甚至可以看到在水波折射下显得有点失真的白沙。他回想着海水冰凉的触感,清晰得如同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梦境。

      二宫本不是会去留意梦境内容的人,做过的梦即使再过光怪陆离也大多醒来就忘。可他却清晰的记得几年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梦,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,记得自己在晃晃悠悠的船上因为晕船而产生的呕吐感,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到船舱里休息,睡意很快让眼皮沉重了起来。毛毯下的梦境被水流包裹着平稳而沉静,黑暗的深海里突然出现一抹绿时,他似乎是被一种熟悉感击中,想大声喊些什么,可置身海底让他的一切呐喊的欲望都成了妄想。他伸出手想要留住对方,却只是指尖碰触到了绿色的鱼鳞,冰凉的触感就像海水。少年模样的鲛人回过头,湿漉漉的眼睛亮得像黑曜石。

      梦境到此因为工作人员的声音戛然而止,毕竟只是到浅海去浮潜,乘船需要的时间并不长。他揉揉眼睛,换上泳衣,佩戴简单的潜水工具,纵身跳入海中。浅海的视野比起梦境里的漆黑好上太多,如果不是身体的触感提醒他处于另一个不甚熟悉的介质中,他甚至要怀疑他还在陆地。旁边有身影游过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还是熟悉的那抹绿色,看着黑黝黝的镜头他暗自笑自己真是睡得眼花了。拍摄工作很快结束,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陆续游向海岸,他看着对面那个举着照相机的年轻人拍完照片,点了点头示意,准备离开海面,却在年轻人将相机放下的一瞬愣了神。

年轻人湿漉漉的眼睛亮得像黑曜石。

他忽然忘记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。

就像分不清所处介质的分别。

       思及此,他抬眼看靠着的身边人,身边人也回望进他的,那双第一次见面就为之吸引的被阳光染成琥珀色的眼睛。作为摄制组的新人,相叶只负责拍摄剧照,完成拍摄任务后,他放下相机。画中人望向他,眼里是平静如此刻置身的浅海一样的平稳水波,甚至还有一点点的迷茫。水流逆着二宫转头的方向拂起他的发,温柔得就像初夏的风。

       他在那一刻甚至忘记拍照。

       巨星果然是巨星,在水下都这么好看。相叶想。

       没来得及拍下的一幕被相叶留在记忆中反复温习,却还是会觉得惋惜。他半开玩笑的向对方讲起的时候,对方想了想,竟然提出要帮他补上这张照片。“真人都在你身边诶想拍什么样的照片没有啊”影帝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。

      可相叶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身边人突然改了主意。好不容易租了游艇又把晕船的某人带到了初识的浅海,只做些类似刻舟求剑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暴殄天物。他凑到身边人的耳边,问准备好了吗。影帝刚站起身准备走到扶手就被年轻人一把抱起,慌乱中听到年轻人喊了声“深呼吸”就被抱着跳下了海。出于本能他向海面游去,却被年轻人轻轻环抱住,一只手置于脸侧摩挲,闭着眼睛凑上来,轻轻的,如同水流一样的,一个吻。

      他抬起手,掌心附着年轻人的小臂,冰凉的触感就像梦境里碰触到的绿色鱼鳞。

      二宫晕晕乎乎的坐在甲板上,裹着浴巾,枕着年轻人的肩膀。头发上的水珠落到对方的锁骨处,聚成了一汪小水洼。年轻人握着毛巾去擦身边人湿漉漉的发。

       初夏的风吹起放在一旁的衬衫的衣襟,温柔的就像水流。

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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